深秋的清晨,我站在教室窗前望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。金黄的银杏叶在风中打着旋儿,忽然想起去年深秋参加校运会的情景。那时我报名了800米长跑,站在起跑线前,双腿因紧张而微微发抖。发令枪响的瞬间,我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,却在第三圈时被斜刺里冲来的选手撞倒,膝盖擦破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。
"别停!"班主任王老师的声音穿透人声鼎沸的操场。我咬着牙爬起来,用校服袖子胡乱按住伤口,继续向前跑。最后五十米时,看台上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呐喊:"坚持到底!"那是我们班的同学,他们举着自制的加油板,在晨雾中挥舞着写满"加油"的纸牌。当我踉跄着冲过终点线时,发现王老师正蹲在跑道旁,用酒精棉球仔细帮我清理伤口。
这个记忆像颗种子,在我心里生了根。后来每次遇到困难,耳边总会响起那个清晨的呐喊。初二那年参加作文比赛,我写了篇关于坚持的文章。当我在图书馆翻到海明威在《老人与海》里写"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"时,突然明白坚持不是固执地硬撑,而是明知可能失败仍选择继续前行。
去年冬天参加科技创新比赛,我和队友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调试机器人程序。当机器人在测试中第七次因传感器故障摔倒时,队友小张突然说:"要不我们改用红外线感应?"这个灵光乍现的改进让作品最终获得省级奖项。领奖台上,我望着台下老师惊喜的眼神,突然想起去年校运会时王老师递给我的创可贴。
现在每当我经过操场,总能看到晨跑的学生们。有个扎马尾的女生总在最后一圈加速,她跑过的路线会在跑道上留下淡淡的汗渍,像一条流动的溪流。体育老师告诉我,她父亲是马拉松选手,每次比赛前都会把训练计划贴在女儿的书桌上。上周五的体育课上,我看见她蹲在跑道边帮摔倒的同学调整护膝,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沾着草屑的球鞋上。
前些天整理旧物,翻出那篇获奖作文的草稿。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修改痕迹,有王老师用红笔圈出的"坚持"二字,还有我添加的《老人与海》书摘。窗外的银杏叶又开始飘落,我突然明白,坚持从来不是孤独的旅程。就像校运会那天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呐喊,就像实验室里七次跌倒后灵光乍现的改进,就像每个清晨校园里蜿蜒的晨跑路线,那些看似微小的坚持,最终会在时光里连成璀璨的星河。
暮色渐浓时,我看见值日生把跑道上的落叶扫成整齐的波纹。晚风掠过空荡荡的操场,带来远处教学楼的读书声。或许多年后当我回忆这段岁月,最清晰的画面会是那个深秋的清晨,是渗血的伤口与加油的呐喊,是无数个平凡日子里不为人知的坚持,它们像银杏叶的脉络,默默编织着成长的年轮。